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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的功能与局限性 - 评“神话原型批评理论”在解读德拉弗伦斯小说中的应用
曾大伟
【摘要】:不少文学作品里的人物、事件和场景具有象征意义,而传统的社会—历史理论对之不能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本文作者以D.H.Lawrence的White Peacock,Sons and Lovers,Women in Love等小说为例,说明在分析具有丰富象征意义的文学作品时,神话原型批评理论有其独到的长处:它能加深读者对作品里人物的内心世界的认识,能揭示作品里某些事件和场景的象征意义,有助于阐明作品的内涵。作者指出神话原型批评理论也有其不足之处。但是迄今还没有一种完美的文艺批评理论。我们要善于利用各家之长,以加强对外国文学的研究工作。关于神话原型批评,本期发表的《试论象征手法在表现主义和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的区别》一文的第七节(PP.22—23)也作了简要的介绍,读者可以参阅。
神话原型批评的理论基础是荣格的集体不协调理论。荣格将“原型”定义为集体无意识的形象或者欺骗。“集体”是指那些特有的心理内容。一个单一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群体,一个社会,一个人等等。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思想可以抛开整个集体功能的特征,只要它符合当时人们的普遍期望或普遍的道德意识.人们普遍认为神话是原始人类和原始社会的反映,或者人类生命和人类生存斗争的故事,以及人们对古代自然过程和历史事件的解释。其中的数字和事件神话是体现人类精神实质的原型,也是人生一切现象的本质,是文学中神话原型批评的存在理由。这篇文章努力检验这种批判理论的有效性,用芭芭拉的批判性代表作《火焰之柱》,劳伦斯的幻想神话为基础,作为神话原型批评应用于劳伦斯小说的解读。芭芭拉米利亚拉斯显示出比以往其他作品中更加深刻的洞察力。但作为一个整体,这本书是原创的。
劳伦斯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天才,甚至是伟大的现代英国作家福斯特,也在给他的信中称赞他是最伟大的,是我们这一代富有想象力的小说家。他不仅是一位小说家,更是一位诗人,他不仅是一位艺术家,更是一位具有神秘宗教热情的先知。因此,他的小说中的现实主义表现远远不足以达到他的目的。他的小说和短篇小说都充满了隐喻性和象征意义,这也已经成为批评家和他的大多数读者的共同点,这就是为什么神话原型批评理论在解读他的小说中的应用在某种程度上是有启发性的。
正如在芭芭拉米利亚拉斯的《火焰之柱》中可以发现的那样,主要有两种方式将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用于解释文学作品:在词源的帮助下,将小说中的人物的名字与神话中的人物的名字进行类比以阐明角色的本质,以及小说情节中重大事件与某些神话故事的类比,从而更深入地洞察事件的象征意义和诗意价值。这样的做法可以使小说主题被揭示出来。
根据芭芭拉米利亚拉斯的分析,乔治萨克斯顿和西里尔比尔萨尔之间的对比是劳伦斯思想中的一种极性,表明了身体和智力的对立。他们的关系体现天生双胞胎关系的共同特征。乔治这个名字来源于希腊语的“georgos”,意思是“土地工人”,“农民”,“农夫”。这也是宙斯的绰号。西里尔的名字源于希腊语中的“Kyrios” ,意思是“主”,是阿波罗和宙斯身上的附属物。这两个原型表示两个人物的对比,其本质是人物性格的对比。阿波罗虽然后来是太阳神,但最初是一位希腊神祗,他是《伊利亚特》中瘟疫的使者。在《白色孔雀》中,西里尔总是想要启发乔治,然而他却与莱蒂一起,最终导致了乔治的毁灭。理智扼杀了生命,这是劳伦斯的基本主题之一。在我看来,这种解读虽然不是非常必要或非常有用的,但可以帮助读者认识字符之间关系的含义和象征意义。
也许在神话原型方法中最有趣的是伟大的母亲的原型。伟大的母亲实际上是女性的本质。 朱利安莫尼汉指出:“玛格纳特人与人之间的三种关系是:他的母亲,他渴望为之服务的情妇,以及在死后将他带入天堂的母亲地球。”在希腊神话中,勒达,阿尔忒弥斯,阿芙罗狄蒂和许多其他女神代表了伟大的母亲的不同方面。在劳伦斯的主要小说中,格特鲁德莫雷尔,米里亚姆,丽迪雅布朗温,安娜,厄休拉,古德伦,赫敏都是不同表现形式中的伟大母亲。伟大的母亲的本质特征是通过爱来拥有和主宰。读者可能会更深刻地理解劳伦斯的女性角色的灵魂。
《儿子与情人》这部书无疑是作者带有自传性质的一本书。劳伦斯在给诗人雷切尔·安南泰勒的信中说:“这是我和我母亲之间的一种纽带。我们彼此相爱,几乎相同与丈夫和妻子相爱,我们凭直觉相识。她对我姑姑说:“他似乎是我的一部分,没有人能拥有我的灵魂。除了我的母亲,没有人能够再次拥有它。”劳伦斯的母亲是格特鲁德莫雷尔的原型。格特鲁德的意思是“鱼叉女”,一个着名的瓦尔基里的名字。圣格特鲁德可以进一步确定与北欧神话中的伟大母亲弗利加。然而,母爱对劳伦斯以及保罗莫雷尔的灾难性影响是众所周知的,他们模糊的对他们的母亲的爱已经被弗洛伊德派恋母情结解释。在日常生活中,无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母亲都认为她的儿子是她的财产,母亲和媳妇之间的不断冲突太过平常,不值得讨论,而神话原型解释显然是明显的不必要。但是,保罗和米里亚姆之间痛苦的关系并不能简单的根据平常的生活经验来解释。米里亚姆像保罗一样有灵性的愿望。她鄙视世俗的快乐,她喜爱诗歌,绘画,动植物和木头。她和保罗是一对精神上的双胞胎,是多数读者眼中的理想搭档。为什么保罗最终会摆脱米利亚姆,不能否认,他的母亲是摧毁保罗对米利亚姆的爱的主要因素之一。尽管如此,鉴于神话原型的方法,读者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角色的心理。米里亚姆这个名字的含义第一位希伯来女先知,并且也与阿尔特弥斯,处女女猎人,月亮女神贞洁和智慧女神相似。这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无法回应保罗的激情。米里亚姆虽然外表顺从,追求知识。她想知道关于保罗的一切,他可以与阿波罗和猎户座都有关联。这让保罗恼怒,因为知道她这样做是占有。因此,正如阿尔忒弥斯一样,米里亚姆本质上对她的优越性以及对占有和支配的意志有深刻的感觉。由于阿尔忒弥斯和阿波尔克斯是精神上的双胞胎。保罗最担心的是米里亚姆可以找到自己的身份,就像回声和水仙神话一样,因为保罗害怕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灵之中的兽性将会被揭示。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原型女性的一些方面,lsquo;伟大的母亲”的形象反映在米丽亚姆的形象中。
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古德伦的形象最明显地与日耳曼神话中的同名神话人物相关联。早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杰出的评论家李维斯就已经指出:“以古德伦的名字为线索,我们无法不去关注他。因为他在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不会无视古德伦在尼伯龙格的传奇故事中所发挥的破坏性部分。”芭芭拉也写道:“在小说中,古德伦似乎才是国王的女儿。”根据古老的北欧神话,尼伯龙格人是生活在码头上的黑色的矮人,这个种族的后裔,在英国民间传说中成为矿工和染布工的祖先。在小说中,古德伦对矿工,黑社会中的黑暗人物以及雕塑家的迷恋暗示了她性格中的道德模糊,也许所有读者都会同意这样的说法,《恋爱中的女人》中的许多场景和事件都具有高度的象征意义。在“水党”一章中,当古德伦在牛群前跳舞并撞击杰拉尔德的妹妹黛安娜造成的悲剧,代表了古德伦造成了机器之神的死亡,这是工业和机械文明的象征。在牛的面前跳舞的古德伦可以与斯拉夫神话中的威尔联系在一起--“威尔穿着淡白色的连衣裙,像尼克西一样在月光下跳舞到男人的牛面前。”如果旁观者遇到如此不幸看到了这个场景,他们就会因溺水而死亡。因此,只有借助传统的社会历史方法来解读,读者才能体会人物,场景和事件的丰富象征意义。正如李维斯所说的那样,“厄拉修和古德伦是受过教育的,聪明的且有知识的,他们不再属于他们出生的工人阶级,也不属于任何可能赋予生活方向和方向的阶级或背景。”波希米亚主义的知识分子很大程度上解释了古德伦的心理,因为她不仅是对资产阶级社会和文明的精神反叛,不仅导致杰拉尔德所代表的分裂,她自己也是一个堕落的人。她是一个诱惑者,一个破坏者。她体现了伟大母亲的邪恶的一面。
从以上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神话原型方法的功能和局限性。找到一个原型可以帮助读者理解某个角色的精神本质,但是一个原型无法解释这个角色的独特性。在《恋爱的女人》中的女性古德伦首先被闪闪发光的女性美貌所吸引,为什么她最终拒绝他并导致他的死亡?从她的反应来看,杰拉德残酷地欺凌母马并且扼杀了兔子的情节,读者可以肯定古德伦和杰拉德一样残酷。她是知识分子,她鄙视社会上所有的价值观。即使她与姐姐交谈,她的态度也会突然变得敌对。总之,她无法去爱。她所寻求的只是她对极端感性的满足。所有这些只能是通过劳伦斯自己的思想和意图来解释。我们知道,在他的母亲死后,在写完《儿子和情人》之后,他摆脱了他与母亲之间有点乱伦性质的爱情的灾难性后果,他开始寻找男女关系悲剧的原因,并认为这是欧洲社会解体的必然性的一个原因,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暴露出的残忍和情绪化也使他幻灭。他从未停止说服读者相信,随着工业化机械化的发展,人们的思想已经完全智力化,心灵的智能化导致自发的人类的死亡,因此,古德伦是高度智能化的,她的自我意识,超临界的心理和无力的爱是劳伦斯经历的文明阶段的特别特征。
神话原型批评中的一些概念太过于疏远,无法清楚地解释任何角色或关系。例如,天生双胞胎的概念被认为是人性和人际关系中极性和二元性的原型,但是这个概念非常广泛,仅仅在希腊神话中它已经包含了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之间的关系,阿波罗和猎户座,得墨忒耳和科雷以及女性爱情中包含了伯金与厄休拉,伯金与杰拉尔德克里奇,厄休拉与古德伦,古德伦与杰拉德之间的关系。因此,这个概念没有任何具体的解释。说劳伦斯的极性和二元性的概念是对立面的结合和斗争似乎更加清楚,
正如上文所讨论的,神话原型批评只能帮助读者更深入地了解心理或者某些方面的本质,它无法阐明一个人物形象的具体独特性。此外,这种方法需要对不同国家的神话有丰富的知识,因此,它只对评论家和研究人员有用。对于没有神话专业知识的普通读者来说,在神话中立即将角色与某个角色联系起来似乎是不可能的,在文学批评中,各种理论都有其优点和局限性。新理论的出现或多或少地为这一领域提供了新的亮点。我相信一个评论家应该不带有偏见。他应该选择最合适的理论来阐明文学作品的美与意义,从而提高读者理解和欣赏的能力,从而使他体验更大的审美愉悦。
文章来源:知网 外国语(上海外国语学院学报)1990年第一期(总第5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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